庭。

【顺星／星顺】三万里河东入海（六）

01

叶桓出去后，顾顺躺在床上死撑着不适，他接过罗星递过来的茶盏，搁到唇边抿了一口压下喉咙里的灼热后才悠悠开口。

“罗将军把本相的管家吓走了，难道罗将军决定替他的位置？”

罗星站在床侧，抱臂居高临下的看着顾顺，他现在可以很好的对顾顺的混话自动过滤，于是他没接顾顺的话音，而是说出自己的观察。

“管家？那个年轻人的脸我好像是没见过，但是他腰间挂的玉牌是京城叶家的信物，我想他应该是叶家人吧。”

顾顺心想，叶桓真是欠得很，没事把家主令挂腰上做什么。但是顾顺面上依然一派悠哉平静。

“是不是叶家人跟你有什么关系？”

罗星的右手握成拳，他看着顾顺一字一顿。

“你把一个名医传到军营来，顾顺，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？”

罗星直接称呼着顾顺的名字，一方面他觉得他不想跟顾顺显得那么疏离，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。另一方面其实是表达心中的不满，他对顾顺有事情瞒着他非常的不爽。

“罗将军觉得顾某有什么事情瞒着你呢。”

“你的身体是不是出了问题？”

“别瞎说，顾某年轻气盛血气方刚，三年内甚至还可以娶妻生子。”

听到娶妻生子四个字，罗星眼神一冷，但是他很快收敛着情绪，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缓缓开口。

“五年前我似乎生过一场病，醒来后记事情总是断断续续，我觉得我好像忘记了什么。原本我觉得这对我没有什么影响，可自从你来东海之后，对你，我似乎有一种本能的牵绊。我说不好，看到你我总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，暴躁也好开心也好都会轻而易举，所以我想知道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？”

这是罗星这么久以来，第一次把自己的心思剖给顾顺听。顾顺觉得自己真的很想抱住罗星，接一个吻就地老天荒直到彼此入黄土。但是想到五年前的一切，顾顺掐着自己的掌心，一字一顿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，只是说得有多艰难只有他自己知道。

“不，没有，我们以前不认识。顾某以性命做担保，以前从未见过罗将军。”

02

五年前，东海鹜孤山军营。

弯月悬于天边恰被厚重云层遮蔽，整座鹜孤山在黑夜中显得寂静潇肃。山脚下沿线驻扎的军营却依然灯火阑珊，与鹜孤山的夜色交相辉映。军帐的毛毡帘被掀开，一名身背巨弓的年轻将领挟着夜晚的冷冽气息大步走了进去。

“头儿，鹜孤渡口那边扎起了水寨，看起来似乎训练有素，我打算去探探。”

走进军帐的年轻人名叫顾顺，剑眉星目，看上去顶多不过及冠之龄，举手投足间不仅有着属于军队的严明沉稳，更有着处于正好年岁的无畏轻狂。

“我军并没有下达命令在渡口扎水寨，对方很有可能是墨横国的人，我们蛟龙已经驻扎在东海了，墨横的行为还这么放肆，莫不是想开战？”

乾元与墨横之间遥东海相望，以鹜孤山为边界划分海域，乾元占据大部分面积。鹜孤渡口距主峰约莫三十里水路，但整个仍然属于乾元的势力范围。思及此，蛟龙海战特别行动营统领杨锐扬手扔了两块灰漆漆的木牌，吩咐道。

“罗星，顾顺，今夜子时沿水路摸过去查探。”

顾顺接过木牌，与他侧方同样背着巨弓的副将罗星接了军令，然后一起出了大帐往士兵营方向走。他们需要去点一队水性好的士兵。

“我巡营的时候看过，从这儿去渡口约有五里得涉水。不过水流不急，我们分别带着副手，再挑两三个水性好的就差不多了。”

顾顺边说着边弯腰从地上扯了一根细长叶条儿，他摸着下巴使坏的把叶子塞罗星衣领里。

“闹什么，真是欠收拾。”

罗星正往军靴里塞着短匕，整理妥帖后感觉脖子有些痒，他回头看了一眼顾顺，漆黑的眸子在夜色里更加深邃，如一汪深深的湖泊。罗星伸手从耳后把草叶拿出来，轻抽了一下顾顺脸侧，又补充着道。

“待会你先回军帐，我跟齐笙挑几个人去查探速去速回。扎几个羊皮囊子绑身上，涉水也安全。”

顾顺眯起眼睛眉毛一挑，伸脚踢着罗星小腿，脸上一副老子不高兴的表情。

“凭啥你跟你的副手去，头儿让我们一起的。”

罗星轻笑了一下，恰时月光透过云层在两人身上铺散开来，让罗星原本锋利冷硬的五官线条在此刻显得有些柔和，他伸手揉了揉顾顺的耳垂。

“才开春，水冷你就别去了。”

“操，你把老子当娘们呢？”

顾顺笑骂了一句，罗星没有即刻回答，他伸手在顾顺腰上拍了一下，随即用力按至自己身前，在顾顺耳侧落下一串细密的吻。

“等我回来。”

罗星从渡口回来的时候寅时刚至，他直接进了顾顺的军帐。罗星的脚步并不重，但顾顺还是在罗星进来的瞬间睁开了眼睛，既属于军人的警觉，也是他心存记挂所以睡眠极浅。

“情况怎么样？”

顾顺打着呵欠，撑头看着罗星问。

“有点复杂，明早议事的时候再讨论吧。”

罗星看了顾顺一眼，边说着边脱掉身上湿透的布衣，然后裸着上身抬脚蹬在马扎上解军靴，他感觉顾顺的目光有点灼着他，于是笑了一下。

“怎么，看不够？”

作为将领，罗星的身材挺拔精悍，肌肉线条因常年的历练流畅中隐着勃发的力量。顾顺挑眉看着罗星故意舔了一下唇，一副调戏意味的纨绔子弟模样表现得淋漓尽致。

罗星心里暗骂了一句，随意擦了擦头发和身上的水，便大步走到床边掀开被子钻了进去，长腿一伸直接虚压在顾顺身上。从顾顺的角度看，罗星发稍的水珠正好顺着脸侧滑至喉结处，他因赶路此刻周身气息还有些冷，垂眸深深注视的肆意目光让罗星要命的勾人。

顾顺想都没想，屈着一条腿膝盖顶着罗星小腹处，有点恶意的问。

“累么？体力跟得上？”

罗星眉毛一挑，直接把这不要命的混账玩意一把掀过来按在身下，紧接着整个胸膛压在顾顺背上，他低头一口咬在顾顺后颈，呼吸开始灼热。

“操你够了。”

一场云雨巫山，东方已是既白，而纵情声色的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帐外匆匆离开的一道人影，手攥紧拳眼里尽是阴狠。

次日凌晨，军营。

罗星跟顾顺一前一后的走进主帐，杨锐、徐宏等其他将领已经都在，罗星有点不自在的摸了下鼻子。乾元男风并不罕见，他跟顾顺的关系几乎是众所周知。但是这种别人好像知道你做了什么的感觉，还是让罗星难得有点脸热。于是他很快的整理了语言，禀报昨晚的探察情况。

“渡口那里确实搭着水寨，顾顺当时看到的可能只是一隅，靠鹜孤山的后方才是水寨的全貌，木桥高搭寨内大大小小的战船至少十几艘，还有水军在操练。”

“那能确定是哪一方的人马吗？”杨锐问。

“是墨横的兵力，我看到他们士兵的兵器，是墨横国盛产的雁翎刀。”

杨锐听着罗星的话凝眸思考了片刻方才开口。

“我跟徐宏仍驻在鹜孤山，就目前形势来看，这座凭空出现的水寨具体情况还不明，庄羽跟我们留在这里，至于洛水那块的敌军，就罗星顾顺两个人去解决。整军戒备，明日各自出发就位。”